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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幸的是,父親與家人重聚的歡樂很快就被蒙上了一層陰影,我的祖母病得非常厲害,不得不送醫(yī)院治療。祖母的腎臟有問題,醫(yī)生告訴我父親,她需要立即輸血,否則她可能活不到第二天,麻煩的是,祖母的血型是AB型的,即使是在今天,這種血型也很稀有,更糟的是,那兒既沒有血庫,也沒有飛機可以去空運一些血液,所有的家庭成員都被驗了血,但是沒有一個人的血液能與祖母的血液相配,于是醫(yī)生們也沒有辦法了,我的祖母快要死了,我的父親含著淚離開醫(yī)院,去召集所有的家庭成員,以便每人都能有機會跟祖母道別,當我的父親驅車沿著公路行駛的時候,他遇到一個穿著軍服的士兵,這個士兵請求父親允許他搭個便車回家。因為極度悲傷,我的父親沒有心情在這個時候去做什么好事,但是在他自己的意愿之外的某種力量驅使他把車停了下來,他讓那個陌生人上了車。當時,這個士兵卻立刻注意到了我父親的眼淚,于是他問我的父親有什么為難的事。父親含著眼淚告訴這個對他來說還完全陌生的人,他的母親正在醫(yī)院里即將死去,因為醫(yī)生無法找到與她相匹配的AB型血,如果他們不能在夜幕降臨之前找到適合的血型,她就會死。
汽車里變得異常安靜,然后這個陌生的士兵把手伸給了我的父親。掌心向上,他的手掌心中握著一枚身份識別牌。這就是戰(zhàn)爭時掛在士兵脖子上用來識別士兵身份的牌子。牌子標明的血型是AB型,這個士兵讓我的父親立即掉轉車頭,回到醫(yī)院里去;我的祖母得救了,她活了下來,直到47年后的1996年才去世。但是直到今天,我們家里沒有一個人知道那個士兵的名字,我的父親常常懷疑他到底是個士兵還是一個穿著軍衣的天使。